笺竹

我在要求自由,不是乞讨自由。

【法加】复活者号―弗朗西斯日记〔上〕

宙历4月18日
  马修抽到了复活者号的船票。
  我一年前才知道这个计划。地球行将遭到来自银河系五颗小行星的同时撞击,他们预测会有无数人死于这场灾难,所以他们制造了“复活者号”,想让少数人类逃出生天,在宇宙的一隅延续生命。那是一艘巨大的飞船,燃料能够续航一百余年,飞船是当局倾尽全力制造的,飞船船票全部通过抽签得到。
  没人拥有特权。
  我和马修原定于五月初在塞舌尔举办婚礼,我们定下场地和时间的时候,谁都没有想到会这么荒谬。我是军人,是“守护者”,没有离开资格,而他,在三天前抽中了绿色票。
  飞船在十五天后起飞。
  机场已经全部封锁,我们在加拿大南部的家里,滑稽地与对方做着最后的告别。

宙历4月19日
  我是“守护者”的一员,十四天后,我和战友们会目送未来的幸存者们离开家园,踏上未知旅程。
  我拥有的抽签权给予了我一张绿票,我可以把它赠予任何人,除了自己。于是我把它给了亚瑟•柯克兰。他在五天前抽到了灰票,他的男朋友抽到了绿票,他们原本要迢迢相隔。
  除了我一个年轻战友的妻子和另一个战友的父亲,我们小队其他人的亲人,都将永久地留在这里,与即将成为活火的地球合葬。
  我的马修是个幸运儿,我为他感到骄傲。
  其实我有时甚至会感到这才是不幸的,当马修含着眼泪告诉我他抽到了绿票,他的眼睛里完全没有逃出生天的欣喜,反倒布满阴霾,他哭着亲吻我,说不想一个人走。
  相比起我们,可能我的战友们要幸运的多,尽管他们一定不这么觉得。我们都情愿孤零零地死在这个火热的融化星球上,用自己的献祭为亲人换取一张绿色的票根。但我们太渺小了,地球上有多得多的“守护者”,而幸运儿那么少。
  我太自私了。我应当为马修感到开心,但我已经开始想念他了,他甚至还没有离开。

  宙历4月21日
  今天马修带我去了他的小学,我们看望了他的老师,是个很慈祥的老人,灰头发。
  我们没有更多时间了,只剩下这些天,一定要好好渡过,这样,在我驻守地球时,就不感到孤独,而他也能在渐远的飞船上想着我,在漫长的宇宙年里记得曾有我的存在。
  他就是希望之火,是火种与摇曳的爱情。
  政府会给“逃亡者”们配对,诞下后代,延续种族。我知道马修不愿意,但这是没办法的事,我当然也感到难过和愤怒,这是不人道的。但我是“守护者”,“复活者号”上的一切与我无关,我的职责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,也站在这片土地上,这是所有“我们”的归宿。
  时间不多了。日历上的倒计时一天天减少,还剩下十二天。

  宙历4月22日
  今天马修给我做了早饭,有好吃的热狗和热牛奶,还有淋了枫糖浆的炸的焦黄的面包片。
  昨天晚上马修生气了,他看到我帮他收拾行李,冲过来把那件保暖冲锋衣丢在地上,眼眶通红。
  我亲爱的,我又何尝不想永远在一起呢?
  他给我道了歉,我抱了抱他,几乎想哭。
  我们都是被时间的手扼住咽喉的人,我们都充满绝望,我们对现状束手无策。
  这真让我难过。

  宙历4月25日
  这些天我们仅仅在城里溜达,像一起生活了一辈子的金婚伴侣,很安宁,但我知道,日子一天天逼近了。
  不管是街头张贴的告示,还是人们惶惶然的脸,或者焦虑不安的脚步,我都能知道,我们相伴的时间已经缩短成一截指甲的距离。
  我在梦里看见我的马修在“复活者号”上和一个又一个不同面孔的漂亮女人聊天,舷窗外是黑漆漆的幽蓝色宇宙。
  因此我总在醒来时抱紧我身边的马修,急切地索吻,我永远也缠不够他。
  横亘在我们之间的仅仅是时间而已,原本的日子被偷走,被打碎,最终只剩下我和马修在缝隙里互相依存了。

  

宙历4月29日
  他就要离开了,马上。
  他不再抵触收拾行李,因为他发现了,这样也没用。不管我们再如何去逃避,离别总要来的。
     他离开后我就失去了我的光,那些我本以为永恒的,横亘在我们中间的,永恒的爱与记忆。
  我发现我开始想象马修即将到来的逃亡生活,我没办法不去相信他们会分给他一个女人,让他们诞下孩子,也没法去相信马修会欣然接受。
  他会逃走,逃到一个谁都找不着的地方,让我思念蚀骨,一生耿耿于心。

 

 

我高估了自己...我原本以为昨天能把francis部分全部搞完,我错了。

如果还有脑洞就把马修视角也写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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